抑鬱的可能

是怎麼開始的?從尋常地陪著孩子在客廳,我凝望著窗戶,想著卻是從那裡一躍而下,會是什麼樣的感覺?
這樣子的念頭一開始只是星火,然而一個走神,回過頭它已蔓延我目光所有。

開始工作之後,我急著想快速進入狀況,重拾過去俐落幹練的自己,然而我的內在似乎有一個巨大的黑洞在跟我拉扯,我後來才意識到,那時候我其實還沒完全走出精神狀態的陰影,我覺得蓋章或者簽名的角度有特殊意義,我接觸到的人一個動作、眼神,會勾起我許多龐雜的回憶,讓我一下子就陷入情緒的深淵,我的大腦功能似乎還是有點過激的狀態,一點小刺激就十分敏感,然後不知怎地,最後他就跳出這樣的結論:「這一切全都沒有意義,你不如去死就好。」

我知道我有房有車有家人,我知道我有父母公婆有尢有孩子,但這些全都只是像是一段敘述,一個名詞,僅此而已,我知道我有很多應該必須,我逼迫著自己完成例行的工作,剩下的時間,我只是躺著,什麼都不做,什麼都無法想,我無法接收資訊,我抗拒與人互動,我可以看著空無,就這樣一直看著空無。

在自己親身經驗之前,我不曉得憂鬱原來是這樣子的。

那是那麼徹底而深刻的意義喪失,生存變成背景的白噪音,而真實是什麼?真實是腦裡揮之不去的念頭,如果生不能由己,至少死我可以自己決定,愛恨終歸於寂寂,唯有虛無是唯一的真理。

呼吸、醒著,是一場漫長的凌遲,我一直一直在找,這麼多年來積累的一切,竟無一物能讓我甘願活著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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